粤剧全女班一瞥

       粤剧全女班兴起于民国初年，20年代初至30年代中期是女班的全盛时期。当时广州市就有沈大姑、吴兆荣、郑孝之、谢叔如等四大女班头人，专门招集13－15岁的女孩子学戏，组成班底，或聘请主要演员“加顶”，或卖班底给别人，在广州城内外的几间公司演出或应四乡之邀。这几间公司分别是城里大新公司（今中山五路新大新公司旧址）天台、西堤大新公司（今南方大厦）天台、先施公司（今人民戏院附近）天台和西关安华公司（今十八甫）天台，它们是专门提供全女班长期演出的场所。在公司演出的女班是阵容较大，艺术水平较高，属女班一流班社。此外西关宝华戏院、城内东乐戏院、河南戏院和机器工会剧场，也是女班较为集中的演出场所。还有一些人数少的女班，每班约三四十人，则于东堤澄江茶楼、永汉路（今北京路）涎香茶楼、西关天南茶楼等地演出，称“茶居班”。当时粤剧行中，以省港大班声誉最高，四乡红船班次之，公司班常被本行艺人看不起，可是这些全女班中，却涌现出不少著名演员，如白莲子、潘影芬、潘少雄、徐杏林、陈皮梅、黄侣侠、张妙兰、任剑辉等都是出类拔萃的粤剧一代名伶，其中“镜花影”、“金钗铎”、“群芳艳影”曾号称女班三大名班。

      城里大新公司天台，由沈大姑承包，这里的舞台剧场能容纳千多观众，沈大姑负责演职人员棚面，公司负责场所、水电等设施，收入除税金外沈大姑占70%，大新公司仅占三成。其实沈大姑并不会演戏，所收徒弟都由沈大姑聘请的女演员廖飞莲教习。廖飞莲徒弟众多，较出色的有朱剑秋、花弄影、车秀英、梁卓卿、笑兰香、王艳飞、倩影梅等，可是人家都称这是沈大姑的徒弟。

当时在城里大新公司演出的女班不设班牌，统称大新公司班，戏行人称沈大姑班。该班声誉最高的演员要数谭兰卿、宋竹卿、大口何三人。她们都是沈大姑以重金聘请来此“加顶”的台柱。三人合作得很好。正印花旦谭兰卿生得肥胖，但嗓音极佳，唱曲优美，吐字清晰，做工也很细致；文武生宋竹卿的身材略高而瘦，擅演文弱书生，斯文细腻，人称“肥兰瘦竹”；丑生大口何男女丑生都能担任，表演十分谐趣。因此，这个班甚受广州观众的欢迎。

      这三人中尤以谭兰卿享誉时间最长，离开女班后曾与马师曾合作很长时间；抗战胜利后与廖侠怀、吕玉郎、谢君苏等组成“大利年”班，她被称为“花旦王”和“小曲王”。开戏师爷还特意为她和廖侠怀撰写一本《侠骨兰心》，以二人的名字凑成戏轨，她的知名度可想而知。她与廖侠怀开山主演的《花王之女》成为历演不衰的名剧，该班后来由邓碧云接任正印花旦，仍一路接演该剧。

西堤大新公司女班，由吴兆荣、郑孝之所把持，也有众多的徒弟，如林秋声（秋萍）、雪花飞、花飞浓、小碧剑（李奉慈）、小碧霞（谭玉珍）、小丽霞、滴滴珍等，后来都成为很有名望的演员。当时在公司演出较著名的演员有文武生白莲子、刘彩雄、谢慧侬，丑生潘影芬，花旦杨素卿、倩影侬、飞霞女、蝴蝶影、云中凤、陆小仙（蓝茵），小生云中鹤、林秋声，小武白杏莲等。白莲子嗓音好，表情好，她虽不识字，但记性特别好，别人给她念一遍台词，她即能背下，一字不漏地演唱出来。她擅长演西装戏，与花旦倩影侬合作，专演薛觉先的《白金龙》、《毒玫瑰》、《璇官艳史》等剧目。杨素卿原是金山走埠老倌，声艺俱佳，常与刘彩雄搭配演出比较古老的剧目。她们除在大新公司演出外，间中也应四乡之邀而到各地演出。

      长堤先施公司女班的主要演员有文武生黄侣侠、花旦西丽霞、丑生郑恢恢、武生沈小沛、小生铁英雄等，名望较高的要数黄侣侠和西丽霞。

      黄侣侠能文能武，唱做念打十分佳妙。她很崇拜马师曾的表演艺术，连声音、动作、演技都学习马师曾，演出的也几乎全是马师曾的首本戏，如《佳偶兵戎》、《苦凤莺怜》、《蛇头苗》、《赢得青楼薄幸名》等，演得维妙维肖，酷如马师曾，所以人称之为“女马师曾”。西丽霞也是文武全才，擅演闺门旦，尤以风情戏见长。她崇拜男花旦千里驹，学习千里驹的唱腔和演技，在《佳偶兵戎》中扮演的皇姑，在忠正王试皇姑和在《苦凤莺怜》中扮演的崔莺娘，在观音庙诉情的表演，都颇有千里驹的风度，所以得到观众的赞赏。

      西关安华公司天台的女班，主要演员有文武生徐杏林、武生小叫天、花旦倩影侬（曾在长堤大新公司主演，当时人才流动较大）、丑生陈佩初等，也是女班中的一流演员。

徐杏林属薛派人物，能文能武，唱做俱佳，常演薛觉先的首本戏《双娥弄蝶》、《三伯爵》等，其西装戏尤其具薛派风度。倩影侬擅演悲剧，表演深沉细腻，感情逼真，常催人泪下，《金叶菊》、《捨子奉姑》、《醋淹蓝桥》等都是她的首本戏。小叫天工底扎实，嗓音嘹亮，唱工特别好，喜欢演《六郎罪子》（扮六郎）、《沙陀借兵》（扮李克用）等唱工戏。其功架优美，《六国封相》中扮演公孙衍坐车，在女班中首屈一指，常常博得雷鸣般的掌声。

      以上这些公司班的演员，并非长期固定，有些也是公司聘请“加顶”的演员，聘用人员一般1至3个期，如受欢迎则再续聘，这些演员常在几间公司轮番演出。这几个公司曾造就大批女班名伶，不能尽录，仅举其中一二而已。 

      西关宝华戏院，有个经常在此演出的女班，主要演员有文武生陈皮梅、花旦关影怜、丑生陈皮鸭、武生梁少松等，亦为红极一时的名角。

      陈皮梅是当时享誉最高的女班文武生，它所演出的几乎全是薛觉先的名剧，也如薛觉先一样在剧中反串扮美，既演文武生，也演花旦，其最拿手的戏是《毒玫瑰》，这是当时流行于省港澳的薛派戏宝。她穿起西装，其行动语言从不露女态，谁也看不出是个女子所扮演的。她的关目、表情、唱腔都与薛觉先十分相似，除《毒玫瑰》外，所演《白金龙》、《月帕娥眉》、《月向那方圆》等薛派名剧也很成功，戏行人称她是“女薛觉先”。此事传到薛觉先耳边，薛便去亲睹她的表演，看完表示十分满意，为重其才，亲加指导，行中称她是薛觉先的唯一女徒弟。陈皮鸭是陈皮梅的妹妹，其表演庄谐并茂，也是女丑生中的佼佼者。

      天南茶楼女班的主要演员有文武生郑飞雄（后转花旦改名花倩红）、花旦佩剑玲、小生霄外飞、丑生谭秋儿等。

      郑飞雄入戏行之初就先后拜走盘珠、正旦桃、花鼓江、西施文、李瑞庄等为师，因而武功扎实，熟悉众多的传统排场，唱工字正腔圆，吐字清晰，曾于女班“群芳影”担任正印小武，转花旦后曾到美国旧金山（三藩市）大舞台，与新靓就、梁少初、白玉堂、陈锦棠等先后合作3年，享有较高的声誉。

      涎香茶楼女班的主要演员有文武生孔智苏、花旦梅智卿、丑生彭蜞仔。

      除此之外，广州附近各地如江门、西南、陈村、石龙等也常有女班演出。从20年代初到30年代中期，还有不少全女班进入广西各地，现能记得班牌的就有“群芳艳影”、“全钗铎”、“祝康年”、“群芳幻影”、“镜花艳影”、“驻芳华”、“镜花影”、“天仙乐”、“灯月圆”、“文化女剧团”等，到过广西的女班著名演员就有郑隐、银蝴蝶、白莲子、梁少松、小叫天、张金仔、任剑辉、黄新雷梅、潘少雄、文华妹、孔智苏、黄玉莲、徐杏林、潘影芬、花飞浓、欧少容、白金龙、佩剑玲、傅少芳、车秀英、林秋声、花倩红、朱剑秋、花弄影、彭蜞仔等等，后来林秋声、花倩红、朱剑秋、花弄影等还落籍于广西。直到抗战时期，女班逐渐渗入男演员，不少女班原演男角的演员也改演女角，全女班渐为男女班所代替，女班才渐次灭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