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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纪念曾浦生诞辰100周年撰文(之一):曾浦生轶事

    发布时间:2019-02-11 作者:何滋浦 来源:沙湾广东音乐研习社 点击:

          不知不觉,曾浦生老师已经离开我们30多年,今年是他的百年诞辰。他学生过千,我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比较要好的一个,称不上入室弟子,但至少算的上是“入宿舍”弟子。在与曾老师相处的岁月里,有很多教益,也有一些趣事,借此纪念他100周年诞辰之际,翻些旧事出来,重新回味老师的教诲,脑袋会清醒得多。
     

    曾浦生


    广州黄埔区浦生乐社,由他的小女儿曾向红主理
     
          白居易诗云:
          赠君一法决狐疑,不用钻龟与祝蓍。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诗中说,不用占卜与求签,时间检验着人和事。要认识一个人,弄清一件事,最好是经过时间的考验:试玉要烧三日,观察人要满七年,而不能只根据一时一事的现象下结论,否则就会把周公当成篡权者,把王莽当成谦恭的君子了。
          我跟随曾浦生老师亦师亦友,已过了七年之期。曾老师对我的评价始终是:“执弟子礼甚恭者”,他对我的表现,还是满意的。七年来,当然听到很多有关他的趣事,今选比较完整的记在这里,其他零敲碎打的,很难集中说出来的,都会出现在我其他的文章内。
          曾浦生(1918~1984),广州市黄埔区长洲镇下庄村人。父母早逝,家道清贫,小时候只读过5年私塾,13岁随族叔到香港谋生。工余常到高升等歌坛欣赏音乐,如饥似渴地自学广东音乐、曲艺,成为一个多产的粤曲撰曲家、广东音乐家、戏曲教育家。
          在中西乐器大混奏的年代,曾浦生的“边助”琴好使好用,“边助”是外国的电声乐器,今译为“班卓”,音量可作任意调节,音色介乎秦琴、三弦、吉它之間。翻高八度可以领奏快速的华彩乐段,柔和沉远的低音又可以拍和椰胡、吉它等。伴奏南音处于领奏位置,自弹自唱更是得天独厚。特別是演奏“精神音乐”,快速密集的加花令人难以明辨,只见他左手奔走于高低音区之上,旋律揉合于中西风格之中,填空补漏,忽浮忽沉,能進能退,恰似足球场上的自由中卫,潇洒自如。
     
    曾浦生与他的“边助”琴
     
          曾氏从艺数十年,初期活跃在港、穗、沪等地,20世纪60年代初,又活动于广西南宁、北海、广东高、廉、雷州一带,活动范围甚广。曾氏弟子过千,作品数百。有关曾浦生的详尽介绍,我与梁谋先生在番禺报有文章记载,并放于网上。由于文革后番禺县要组织番禺青年粤剧团,特聘请曾老师任教唱粤曲和唱腔设计。组团之初,由他去物色有关人选,这是组团最便捷的方法了。
          之后,曾老师在番禺直到退休,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们同睡在番禺文化馆宿舍中一个狭小的房间内,我与他隔着一张碌架床,他入睡时的鼾声很大,据他说经常可以把自己吵醒。鼾声,反而成了我们入睡的催眠曲,他放假回家了,没有鼾声反而会失眠。
          当时我在渡头氮肥厂当工人,为了多聆听曾老师的教诲,经常跑差来回十多公里,到番禺文化馆陪伴曾老师。曾老师教我们怎样做人,我学着,老师广结善缘,我也学着,曾老师教我写曲,我都也学了一些。他在番禺的作品都是工尺谱的,大部分都是我给他翻译成简谱,到后来,他自己也会了,就不麻烦我了。曾老师的家人,他家乡的粤曲爱好者,也知道梁谋,何滋浦,黎润波是曾浦生的学生,这就够了。我们尽管没有老师辉煌的成就,但也存有老师身上闪光的东西。
     

    左为曾浦生,中为尹自重,右为卢轼


    香港艺声唱片公司出版的《抗婚月夜逃》

     

          1974年,55岁的曾浦生应邀到番禺县协助筹组粤剧团,月薪75元,相当于镇长的待遇,在当时算是“重金礼聘”的了。
          筹组剧团,首先是要物色演员。这是一大难题!名演员们,不是“名花有主”,就是“无法联系”,广州地面几乎没适合的演员可找,于是决意找上湛江。到了湛江一打听,文艺团体早已不存在了!演员们都各散东西了,连熟人也找不着一个!怎么办?总不能无功而返啊!茫茫人海,往哪里找?
          只见他在湛江霞山繁忙的路口(当时极少汽车)上站着,不够七分钟,果然有一青年前来问他:“你是曾老师吗?”他答道:“是!你是谁?”年轻人答:“我是你学生,你认不出我来了,你很容易认,高大,肥佬!”
     


     

          有了这个青年当向导,顺藤摸瓜,终于了解到湛江地区粤剧演员的大概情况。于是,番禺剧团在湛江顺利地聘请到小云嫦、苏定枝夫妇等得力的演员,组成了番禺粤剧团的班底。
          这是什么概念?这就是他平生“撰曲数百,弟子过千”的结果。他很自信,站在十字路口,就相信一定有人来找他!可见,他平时待人敦厚和蔼,平易近人,对学生呕心沥血,最终是有回报的。
          说回今天的粤剧从业人员,无论是演员还是音乐员,不少是从湛江地区来的,成了粤剧行档的主力。红线女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下四府(高州,雷州,廉州,琼州)人就是能吃苦,做戏,不能吃苦是不行的。
          曾老师在湛江一带执教十多年,为当地培养了大批人才,时至今日,网上也能搜到湛江地区的戏曲机构成员,以曾经师从曾浦生为荣、为傲、为宣传点。今天我们我们反思起来,是否低估了曾浦生在湛江活动对当下粤剧振兴的影响力?可知道,今天振兴粤剧的主力在粤西!而当年,他是受不惯体制的约束,离开单位,单人匹马到粤西地区的。正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啊!这是粤西艺友们的福气!愿能弘扬曾浦生的精神,在传承和发展传统粤剧的路上,再造辉煌!
          有了曾浦生在番禺县搞音乐与唱腔设计工作,番禺的戏剧创作如虎添翼,获奖之多,仅次于佛山市(当时番禺属佛山地区管辖)。
          在剧团,他还讲授唱腔技巧,带一大班学员练声,一呼一吸,一板一眼,以最传统的方法要求学员练声:合、士、乙、上、尺、工、反……
     


     

          他在番禺干到退休,并非时时都是风云际会,也有坐冷板的时候。不信吗?网上有诗为证:
          《寄曾浦生曲家(其二)(何永沂,一九八三年作

          浮沉宠辱总从容,十载曲痴若梦中。打字登梯身战战,守门无电眼矇矇。
          杉梁可卖三抽一,唱片能烧黑映红。最是难交大字报,如何批判右倾风?
         ( 原诗注:文革初期,曾老拆卖屋顶的杉梁以度日,焚烧珍藏的唱片以避祸,最初颇惑成堆唱片难以处理,曾把部分打烂,半夜偷偷丢到垃圾岗去,后得友人指点方悟唱片亦可烧也。后期流落某剧团,编剧之馀尚指定要打字幕幻灯及守宿舍门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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