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舞蹈戏剧职业学院师生深情回忆红线女老师

广东舞蹈戏剧职业学院师生与红线女合照留念

 

        粤剧大师红线女把毕生的精力都倾注到了粤剧事业上，“戏比天大”、“粤剧是她的根”、“粤剧是她的魂”，她唱粤剧、创粤剧红腔、培育粤剧新人。就在她去世的前一日12月7日，她还执意约见了广东舞蹈戏剧职业学院师生。当天上午在红线女艺术中心，她一字一句地教孩子们唱粤剧，忍着腰痛，一直讲到午饭时间。红线女老师去世的消息传来，师生倍感惊愕和悲痛，聆听她最后一课的师生深情地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永远的老师

 

        当天活动中，胡若雄、苏学成、邓忠平三人身份特殊，他们是红线女的学生、也是学院的带队老师。1972年，红线女经过精挑细选，把他们从全省各地招到广州，使他们成为五七粤剧艺术训练班的学生，红线女任专业老师同时也是他们的班主任，从此师徒情缘永结。如今，恩师病逝，他们悲痛至极，追忆老师的培养之情，不禁潸然泪下。

 

        胡若雄:我们这个班培养出来很多的粤剧艺术人才，红老师不仅培养了我们的艺术，更培养了我们的品格。红老师教导我们学戏要先学做人，要我们不能浪费，不能品行不端。对浪费饭菜、教室无人不关灯这些事情，她都会很严厉地批评。红老师很爱我们，周末的时候她会给我们煮糖水喝，会给我们买来菜苗让我们在试验田里栽，用来改善我们的伙食。红线女老师对艺术要求很严格，11月26日，由我们班同学会组织，在广州中山纪念堂举行了广东粤剧学校七八届四十周年志庆的大型晚会，红老师不顾年高亲自担任晚会的艺术总监，帮我们晚会起名字《粤剧情系我心》，并亲自题写，对晚会的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周到。在演出前一晚彩排时，有一节表达同学对红老师的感恩之情的情景剧，我的演出服是一件有闪亮珠片装饰的旗袍，当时我和同学们都没有发现问题，结果她看了后叫我不要穿这么亮的，跟男演员的服装反差太大。我马上按照她的意见修改，正式演出时舞台效果果然更好了。7号那天，我们带着同学们去红线女艺术中心，红老师一直忍着剧烈的腰痛，还一个字一个字地给同学们示范，耐心教导。红老师对艺术的执著精神，她的坚强品格，都是留给我们的财富。红老师毫无征兆地突然走了，我很难过很心痛，现在，看到这些照片就想哭。

    

 

        苏学成：红老师是我的引路人，是她把我从顺德农村带到了省城广州，走上了艺术的道路。按说像我这样搞音乐的，别人不会要求讲好白话，但是红老师很严格。有一次在楼梯的拐弯处我们俩刚好碰上，她喊住我问我名字，我答完后，她立刻说：“你是顺德人”，因为顺德人讲不好“牙”、“牛”、“我”白话，她随即给我布置一道练习题，让我用白话说“我吃牛肉炒芽菜”，并说“一周后检查，说不好要打屁股”。红老师很关心我们生活，我们很盼望周末，因为周末老师会带很多好吃的来。逢年过节不能回家的学生她都带到自己家里，做饭洗衣带着学生到处玩。我们跟红老师的感情甚至超过了母亲的感情，她是我们永远的老师。学校升格成学院，红老师对我说，平台升高了，老师也要长高，要跳上平台才好干活，仰望平台干活那多难受！我想说，我不会让她失望，我会努力培养学生，为粤剧的传承尽一份力。

 

        邓忠平：红老师的记性非常好，上学的时候她给我们每个人布置念白的作业，她会随时随地地叫住任何一位学生检查她交给这个学生的作业，毕业四十年了，老师还能叫上我的名字。她经常说，功是练出来的，再好的天才如果不练功都是白费，要求学生有空就去排练场。她对艺术非常较真、非常细微，她要我们抓住人物的思想情感处理唱念做演。我曾经演过《沙家浜》中郭建光，这是一个新四军革命人物，她要我从眼神、动作、气度上让观众一下子就能被英雄人物感染。红老师最喜欢学习粤剧的小朋友，见到他们她就会很开心。11月26日《粤剧情牵我心》演出，学院的四十多个孩子参加了助演，结束后，红老师很想和孩子们做些交流。后来，红老师专门约请这帮孩子到红线女艺术中心，才有了12月7日这场活动。本来约好一个小时，结果红老师一字一句地从10点半一直辅导到将近一点，我们多次劝她休息会，她都不同意。红老师当着学生的面把我叫到身边，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邓忠平，以后粤剧就要靠他们了（指学生），你要比心机教好他们啊。”

 

永远无法等来的机会

 

        学院26名同学有幸参加了12月7日红线女的辅导课，他们基本上都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感受大师。仅一次便成了永恒，我们来听听他们是如何评说与大师珍贵的一面之缘的。

 

        谭同学：我跟红线女是同乡，开平人。红老师给我指点了《徐庶荐诸葛》，她说我唱出来了，但感情、眼神还不到，要我先了解人物内心。红老师这么大年龄还这样辛劳，我很感动。我的理想是成为粤剧艺术名家，把粤剧传承发扬下去。

 

        林同学：红老师说我吐字不清晰，没感情。她很辛苦，一字字纠正我的白话。她腰疼，但不肯坐下来，撑着给我们讲课。她对后辈付出很多的的关爱。红老师让我很受鼓舞，学戏很苦，但是我相信我能坚持。

 

        戴同学：红老师是我的偶像。这是第一次听老师讲课，感觉老师像妈妈。我会学习老师的执著和认真，演好每一个角色，不论多苦，我都将坚持下去。

 

        张同学：来听课之前很紧张，见到红老师后才发现老师很幽默，很平易近人。我会把粤剧视作我的另一条生命，完成红老师传扬粤剧的遗愿。

 

        陈同学：红老师问我，“对粤剧还有什么想学的”，我很紧张，竟没有答出来，“自己想学什么还不知道吗”，我越紧张越答不出来，“这次放过你了”，我今后一定更加努力学习，不辜负红老师的期望。

 

        潘同学：我提前一个小时到达红线女艺术中心，我把展馆里红老师的资料看了两遍。红老师穿着红外套、红毛衣、红鞋子，撑着红色的伞下了车，我很想上前叫一声老师好，可因为胆小，不想却成了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郑同学：红老师让我唱了一段《赠梅》，她每个字每个字地教我们念白。因为起得早，我打了个哈欠，正好被红老师看到了，她指出来，让我今后注意，“打哈欠时要用手遮住”。 红老师认真入微的教育值得我们学习。

 

        任同学：我想象当中的红老师一定是高高在上、我一辈子都不可能碰面的大人物，没想到老师是那么亲切，那么和蔼，那么幽默。

 

        龚同学：红老师亲切地问我很多问题：“今年几岁”、“家在哪里”、“爸妈做什么”、“一般都演什么戏”，我很紧张也很幸运。我真的很喜欢粤剧，我会把粤剧发扬光大。

 

        殷同学：我们都觉得红老师是个神奇的老太婆，但凡粤剧大的活动和演出，她都会参加并且演唱。她是个追求完美的人，她对待艺术的那份执着任何人都能感受出来。那么一个亲切的老师，二十几个小时之后却永远的离开了，到现在我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梁同学：虽然没有受到红老师的点评，但是红老师点出的问题我们身上都存在。为了省时间能教我们更多的知识，红老师不愿意坐下来甚至不愿意喝水。红老师讲课的情景、到她上车离开，这个过程一直在我脑海里。

 

        杨同学：我很幸运又感到不幸。幸运的是，听红老师的课本来没我份，邓老师告诉我可以，我才获得这次机会；不幸的是，我没有被红老师提问到，我其实有很多话想说，我安慰自己，没有关系，下次还有机会。没想到这样的机会永远无法等到了。

 

        邓同学：当时没有被红老师提问到，自己还暗自庆幸，哪知道这堂课会成为红老师的最后一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