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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粤剧《金莲》的人性哲思与传统体认

    发布时间:2022-01-25 作者:本站 来源:中国粤剧网 点击:

           小剧场粤剧《金莲》在第7届当代小剧场戏曲艺术节亮相后,不仅得到了业内专家和艺术家的良好评价,更引发了观众的浓厚兴趣,成为该届艺术节中的亮点剧目之一。于世纪之初出现的小剧场戏曲,至今已发展了20年。以京剧《马前泼水》为代表的小剧场戏曲以新的视角重新解读传统,成为传统戏曲转化创新的一种探索与实践。此后,一系列小剧场戏曲应运而生。成败得失,各有千秋。那么,小剧场粤剧《金莲》的成功又带给我们什么样的启示呢?

    小剧场粤剧《金莲》剧照

           从《水浒传》《金瓶梅》以来,潘金莲这一人物形象争议不断,即便有欧阳予倩、魏明伦等剧作家为其“翻案”,但是,其人格评判并未得到根本扭转。然而,潘金莲作为一个饱受争议的人物,具备了多重言说的可能:她美艳聪慧又善于持家,她出身低贱却气傲心高,她无力挣扎却敢于谋事……关于她的故事,从未停止流传。如何再用这个IP续写同类故事,这是叙事的突破点与难点。该剧把人尽皆知的“戏叔”故事转化为金莲的痴情等待。春天里,等待情人的小哥哥喜悦而自在,他告诉金莲“爱一个人就不会觉得累”,这样一份纯真懵懂的爱意触动了少女金莲的芳心,成为了金莲日后勇敢逐爱的力量本源。然而,纯良的金莲尚未领略个中美好就被扔进浊世的泥淖,任由他人欺凌与侮辱。心灰意冷的金莲遇见了武松,小哥哥等待情人的天籁之音点燃了少妇逐爱的心火,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反反复复地咀嚼着、肆意忘情地培育着这绝壁上盛开的爱欲。雪夜里,金莲等待着给予她尊严、点燃她生命的爱,等待这场奋不顾身的爱情能拯救她的难堪与不安。最终,金莲勇敢地撕破了伦理窗纸,即自己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审判深渊。《金莲》力求还原人物情感世界的人性逻辑,还以哲理思辨的意味观照人类无可选择却又不甘抱憾的矛盾处境,悲悯地共情现代都市人群“你不是我又怎知我痛”的孤独与苦楚。《金莲》深刻细腻地描画了人性发展的本然状态,冷静思辨地揭示了多重禁锢与执念追求之冲突对于人的伤害,悲悯诚恳地期待人们反思成见、警惕标签。这样一个呈现出哲学思考深度与情感关怀广度的故事,具有普适性与共通性,借助小剧场沉浸式的舞台,塑造出了一个有欲有求、生动可感的女性形象。

           舞台后方的三块荧屏介绍了故事的舞台背景,其中一块屏幕上赫然写着“勾引”“通奸”“谋杀”等字眼,这是现代人给金莲贴上的标签。序幕,带面具的旁述者将手中人偶砸向装满沙子的玻璃缸,这一幕无主角登场、无唱腔展示,只有满台红光和钢琴敲击出的不协和音响。将人偶砸入沙缸这一行为象征了金莲的悲惨的命运,面具人厉声重复的三桩罪名更是将其打入时间的沙漏,无力翻身。尾声穿着红色长坎的金莲从大剧院的舞台缓缓走进现代都市,川流不息的人群将其抛掷身后渐行渐远……荧屏、都市、沙缸与人偶、旁白人、人群,空间或阔大或窄狭,人群或聚集或孤单,带着陈陈相因的判断围聚成金莲的审判场,而无论是戴着面具的旁述者,还是停不下脚步的都市人,他们皆是围观,也都从众跟随。该剧为这个故事设置了一个裁决场,并通过现场观众的参与,拉近了观与演的距离,既满足了小剧场戏剧风格的呈现,又与剧中人物的心路历程互为表里,实现了古代故事与现代时空的对接,完成了主题演绎与观众审美的对话。《金莲》充分运用和发挥粤剧长于抒情的特点,把传统戏曲的线性叙事变为焦点叙事,将金莲初遇武松后的情绪、感受及想象处理得更加过程化、戏剧化、抒情化,通过演员唱念做舞的程式技艺表现了人物心理与情感的起伏变化。在音乐设计方面,《金莲》以极具特色的梆黄和南音突出粤剧的特色,同时,还注重发挥粤剧善用小曲和新曲的特点,令观众耳目一新。如剧中将观众耳熟能详的经典名曲《梁祝》《春江花月夜》作为小曲,刻画金莲爱的羞涩与盼望,营造出婉转悠扬、空灵美妙的意境,此外还以颇具异域曲风的新曲与人物复杂心境相呼应,表现金莲等待不得的忧郁与焦躁。主题曲加入了钢琴、萨克斯、提琴等西洋乐器,运用变奏叠加表现金莲的内心情感,则是对粤剧音乐兼容性与多元性的继承与发挥。《金莲》因对戏曲美学特质和剧种文化的体认,而具备了较强的戏曲辨识度,这也使其能够在众多勇于创新探索的作品中脱颖而出。《金莲》的成功实践说明,戏曲创新既是创作者对于“人”的现代性思辨的深入,也基于对戏曲传统的充分体认。当然,这并非意味着它就是一个无懈可击的范本。比如,舞台色彩、灯光等方面还有改进的空间。无论如何,我们仍然期待《金莲》及其团队的成长,期待中国当代小剧场戏曲的探索与实践,期待传统戏曲转化创新从理论到实践的全面提升。
     
           本稿件转载自光明网—文艺评论频道,作者为李静,仅作传递资讯之用,本网站不对转载稿件负法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