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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寓真实于传奇,扬时代之正气——评新编历史故事粤剧《罗门忠烈传》(下)

    发布时间:2020-12-01 作者:广州青年剧评团 来源:广州青年剧评团 点击:

    (接上文)
    新旧浑融的粤剧形式
     
           《罗》剧之出彩还在其纯熟的粤剧形式,实属本色当行,真正做到了“移步不换形”。第一,该剧行当齐全,有层次、有亮点。生旦净丑,男女老少,正反忠奸,允文允武,色彩对比非常丰富。主要人物由老生、老旦、小武和花旦充当,而且老生还不止一个,这样精彩的行当搭配,多样化而且有致统一,在现今粤剧舞台上是很罕见的。次要人物发挥到极致,连报信的小角色罗刚和耍大旗的无名小将,都有独当一面的展示机会,博得满堂掌声,可见创作者统筹全局的深厚功力。需要特别提出的是,参演《罗》剧的绝大多数演员实际上来自粤西各地的多个民营剧团。因为剧中涉及的人物数量多,有名字或具体身份的就超过15个,群戏、武戏的场面也多,他们必须一人分饰多角,皇帝、朝臣、密使、海盗改扮手下,妃子、异国美女改扮梅香、女兵,频繁换装,有序出场。条件有限的情况下,排演过程相当不易,他们也能够高质量呈现这部大戏,塑造好每一个角色,非常值得赞赏!
           第二,创作者谙熟粤剧结构和排场,能比较充分地融入各种表演程式,锣鼓有传统韵味。如第一场罗郭佐唱完首板上场,特意留出一段展现人物神采的纯做工表演,无唱无白,运用粤剧传统的单打锣鼓,配合演员背对观众做戏,让主人公的“亮相”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罗郭佐举鼎也非常有趣,他没有一举而成,通过前两次失败延长观众的期待,然后气运丹田,才把鼎高举过头。这种“一、二、三”的桥段显然出自传统戏,《举狮观图》《马福龙卖箭》里都有类似的铺排。再有就是同中求异的场景设置,埋伏照应,前后勾连。同样是传军令,有罗郭佐对子孙们的号令,有太夫人对儿孙媳妇的号令;同样是送夫出征,有太夫人与罗郭佐的践行,有罗邱氏与罗仕显的践行;或速速带过,或徐徐展开,情绪、氛围、气势都各有不同。这种手法即如金圣叹谈《水浒传》中的“林冲买刀和杨志卖刀,武松打虎和李逵打虎......”为众多古典小说和戏曲所通用,体现了中国传统艺术“求同存异”“和而不同”的独特思维。此外用唢呐模拟马嘶声和婴儿的啼哭声,不撤灯光任由检场人上台移动座椅,制造出使观众抽离舞台幻觉的间离效果,等等;无不遵循了戏曲的虚拟写意原则,熔铸了粤剧艺术的传统。
           第三,现代科技新生的多媒体舞美,恰当辅助表达,电声音乐的烘托强化了戏剧氛围。《罗》剧的舞台感染力主要源自演员的表演和人物故事,这也符合戏曲艺术本体的规律。但从整体上来说,该剧的观赏性还要由舞台美术部分构成,其中LED天幕很好地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例如罗刚报信回家途中,一叶小舟在大浪中颠簸,他心急如焚,怕迟缓一刻便救不了罗家军。为了配合他大海行船的虚拟表演,外化人物的内心境象,因而采用了静中有动的巨幅投影,营造了风高浪急、海雾朦胧,灰暗迷茫、前途未卜的戏剧氛围,从而引起观众的紧张和忧虑。至于融合电声音乐的开场、结尾,以及太夫人出场时的渲染,也是颇有气势,没有出现特别的不协调。结尾的一幕,罗郭佐站在自动升高的台阶上,背后出现一个巨大的铜鼓,鼓中央有太阳纹,罗郭佐恍若战无不胜的太阳神,庄严无比。这铜鼓是廉江的文化标志,也是第一场埋下的伏笔,最后终于被敲响,化作天幕上的“太阳”,全剧就在铜鼓的首尾呼应中圆满收束,人物、情节、舞美、音响浑然一体,饱含着剧作者的巧思,意蕴之深远令人回味无穷。
          《罗》剧是一部纯正的粤剧,它有着戏曲的本体,传统根基较为厚实。同时它也接纳新的内容,把现代的元素有机糅合在本体之中,达到和谐的平衡。唯有这样在守正中创新,才避免了质的异化,而不是仅有思想主题之“正”,偏离粤剧形式之“正”。
     
    守正创新的提升空间
           沿着守正创新的道路往前走,《罗》剧的实践意义非凡。如果说要更上一层楼,我们还应当从守正创新上继续下功夫。对民营剧团而言,这些拙见和建议可能过于苛刻了,但笔者希望有条件的创作团队能在同类的新编戏实践中加以注意、有所要求。大家可以共同探讨,共同为粤剧创作的精益求精而努力。
           在“守正”方面,守得不够,粤剧的传统优势还没有充分发挥出来。比如,净行的反派人物一向要“开面”,此为刻画人物最直观的舞台手段,谁忠谁奸,一目了然。粤剧面谱如此丰富而又极具特色,是不应该丢弃的,为何在剧中竟不见踪影呢?同样,该剧中须生有的挂须,有的黏须。这样一来并不统一,二来削弱了粤剧的艺术特征。笔者建议遵循传统一律挂须,并适当增加须功的技艺展示。另外,开打场面或许可用粤剧南派的“打真军”;尾声部分颇为现代的“盾牌舞”表现力不足,改为化用“打藤牌”这一传统粤剧程式,也许能使表演更加丰富。总之,强化我们的剧种标识,这是粤剧创作者在“守正”中应尽的责任。
     
           在“创新”方面,创得不够,主要表现在唱腔音乐板式和曲牌的运用上,新意略为欠缺。比如送别场面、诉情场面的生旦戏用【三叠愁】,这在近年多部新编剧作里重复出现,印象中就有《户部黎公》《周仁献嫂》等,观众看多了也会感到不满足。其实,粤剧音乐的素材库是非常庞大的,类似的场景不只有一种可供选择的表达载体。若能在小曲曲牌和梆簧板式的转化运用上加强创造性、灵活性,不落窠臼,从旧调翻出新腔来,新作才有新意,粤剧的唱腔音乐才会不断发展。
           《罗》剧作为廉江又一个“品牌戏”,其意义已超过了一次县级民营剧团的高水平合作与发挥,它应是当今时代粤剧新编历史剧的优秀成果之一,不知从全国范围来看其艺术成就达到哪个层次?而笔者考虑的是,这样一个民营剧组的浩大制作能够经常演出吗?其传播面有多广?若下乡演出会受到种种限制,该如何保证艺术质量?当它成为一个地方品牌之后,变成了专利,其他院团恐怕再难搬演了,对《罗》剧这样出色的佳作来说,是比较可惜的。
            12月2日,粤剧《罗门忠烈传》将在江南大戏院继续上演,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关注一下。
    (全文完)

           本稿件转载自广州青年剧评团,作者刘思琪,作传递资讯之用,本网站不对转载稿件负法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