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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到深处人苍凉——我看新编粤剧《白蛇传·情》有感

    发布时间:2018-08-01 作者:张欣欣 来源:中国粤剧网 点击:

          由香港惠群芳粤剧团、千珊粤剧工作坊、双莲华粤剧社联合主办;广东粤剧院二团协办的“庆祝香港回归二十一周年暨粤港粤剧青年艺术文化交流”,于2018年7月20日至22日一连三晚在香港新光戏院隆重举行。
          粤港两地该次交流的剧目,均是民间广传及戏曲界历演不衰的故事与剧目:《牡丹亭》和《白蛇传》。经编导的大胆新颖革新,分别命名为《牡丹亭·梦》及《白蛇传·情》。无论音乐的韵味、故事的意境、文化的底蕴、人生的况味、曲情的叹咏、舞美的设计以及舞台各方面的制作,均焕然一新,无可否认,确予人一种清新唯美的感觉。

     

     
          三晚的演出,我均为“座上客”。如问我偏爱哪一出,我会毫不犹豫的答《白蛇传.情》。当然,非比较两剧演员的“功架”,而是故事剧情的“跌宕”变化。
          新编《牡丹亭·梦》旖旎浪漫,才子佳人的生死痴恋终得美满良缘,几乎没甚“波浪”,一切均在“情理”中——深情尽处仍是情——纯圆少悲(或无悲)的“纯情”。清丽如晨露,不含人间残宵的昏黄灯屑;也不蕴碧落苍穹残月的苍凉。纯美贯彻至底。圣洁似容不得一丝“人间烟火”。
          而《白蛇传·情》,此“情”汹涌澎湃,血泪交溅;凄厉无助一如残阳如血,日暮乡关;回头无岸,无处寻觅的绝望。
          两出戏剧均以“大团圆”结局。这也是中国老百姓最喜欢、最向往的结局。但论“悲情”,我之见,《牡丹亭》当不及《白蛇传》。

     

     
          “大团圆”结局固然使人畅快,但“过程”的“悲怆”更能令心灵震撼。因悲剧的魅力在于把个人的不幸赋予深刻的社会性,使人物的命运带有“贴地”的人性化色彩,以之唤起人们内心的良知、同情,乃至同理心。就戏剧而言,悲情能揪住观众的心,让戏剧人物与观众之间的精神相互渗透,达到较强的艺术感染力。
          当然,臻此境,除了编导匠心独运的精妙构思和优美文笔之外,还要靠演员的专业演绎。台口一个动作身段,足见功力;一句唱词诗白,尤见真章;圆台、翻身、拗腰、绞纱、踢腿、舞剑、一字马劈叉(毯子功)……诸类,难度功架十足,也是一位戏曲专业演员的“基功”;俗谓“台上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岂容少觑。《白蛇传·情》的各行当演员,交足功夫,观众如雷的掌声及喝采声,就是对他们最高的敬誉。
          全剧最催泪的是第四场的《伤情》,饰演白素贞的曾小敏悲愤难抑愁断肠,若不是情到深处人苍凉,又怎会柔情百转冷如霜?心血掏尽,像旷野亡命的一线夕阳,痛舔情殇。

     

     
          尤令我感动赞叹的是饰演许仙的文汝清(纵观各版各式的《白蛇传》,我素来对“许仙”这怯懦、多疑、自私、寡情、薄义之徒甚不喜),他在第五场《续情》(传统版是《断桥会》)里匍匐桥头捶心痛悔,躬自流泪,低首自语,大有“花火寂寞,岁月苍凉”的唏嘘:天若有情,怎不垂泪?
          台上演的苦情戏,最炉火纯青的,是含着泪,而泪不落。因不慎让泪往下咽,会封喉声嘶,影响唱腔的清晰稳定。故,“忍泪”,也是一种功力。台上的文汝清情至悲恸仍能稳住板腔,发挥其稳健含蓄、韵味醇厚的特点,在发声、吐字、行腔等方面展示他那种“刚柔相济”、“荡气回肠”、“抑扬顿挫”的催人泪下艺术效果。这是他的真功。
          正如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程砚秋言:悲情文戏最难唱,总悲伤到连脑子也凉了。

     

     
          可见两位优秀演员“入戏”何等深,把整个身心都融于剧情中,达到“无我”的境界。但“无”中生“有”更考真功,毕竟,戏曲艺术须含蓄美——“不像不成戏,真像不算艺”;毕竟,戏曲艺术高于生活;毕竟,戏曲艺术“始于悲者终于欢”……
          有人喜将“传统”与“创新”作比较,评高低,这也无可厚非。但只要不过份逾越传统的“跨界”式的革新,秉传统而添新意,也是一出好戏。且,戏曲的创新也属于“形而上”的文化范畴。何妨艺术自由王国从来不曾限隔有心人,从来本着“风月无古今,情怀自浅深”的豁达襟怀,以致戏曲百花园日渐壮丽,千红万艳,春色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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