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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情感人的两首名曲

    发布时间:2017-03-17 作者:潘邦榛 来源:中国粤剧网 点击:

           不久前,粤剧同行朱伯铨在本网介绍著名粤剧表演艺术家陈笑风首唱的独唱名曲《山伯临终》,又给另一首对唱名曲《锦江诗侣》写上一首短词,引起注目,这让我想起多年前我曾分别在广州和港澳的报纸和刊物上发表过赏析这两首名曲的文章,在此也就与大家再作点分享,以加深对粤剧艺术的了解。
           为什么并不长的一首曲子,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还令唱者争相学唱、听者百听不厌呢?清代著名戏曲家黄周星说得好:“论曲之妙无他,不过三字尽之,曰:能感人而已矣!”《山》曲与《锦》曲正可谓臻此妙境。
           《山》曲是由功力深厚的著名编剧前辈杨子静(静公)撰写,全曲构思精巧,内容集中(就抓住“临终”的思想感情生发);曲词生色、文采斐然,还妙用了一些典故(朱文对此已作介绍,不再多说);曲牌细选,唱腔优美,可以说文学性与音乐性达到了完美的统一。
           特别要提到的是,静公是专为陈笑风之邀为之“度身订造”此曲的,而且与陈笑风商量,在曲牌的选用和前后连接上,向“豉味腔”著名唱家李向荣的《云雨巫山枉断肠》一曲获取借鉴(如曲首“引白”拉腔,起唱“反线二黄板面”转“反线二黄”,再转“正线二黄”,后又转“中板”),但也根据需要另作了不同的安排,如《云》曲转“正线梆子中板”,而《山》曲则转“乙反中板”,使反线、正线、乙反三种不同调式互用,显得更为多彩,也使唱者在设计唱腔时能有更多创造的空间,陈笑风那精湛细腻的“风腔”就在曲中得到尽情的发挥。
           曲中多句“二黄”,处处可见“风腔”的韵味和特色。“害得我簪折堕银瓶”一句长拉腔,就是个深沉委婉的华彩段,恰切地表达出梁山伯从美好回忆中回到冷酷的现实时的哀伤和怨愤;“不是读书声,不是钟鼓鸣”等几句“不是”,句格灵活,作“活动顿”处理,唱法各异,跌宕有致;“敲碎痴心愁夜永”句则运用传统的“解心腔”,又稍加变化,倍添浓郁的抒情色彩,令听者特别揪心!至于曲末的“二流”,静公巧用了“叠字句”将“骂”、“恨”、“哭”三字予以强调,唱时刚柔并济;“恨恨恨”三字又反而唱低八度,加强了力度,是于沉痛中的迸发。全曲就是紧扣主人公的“刻骨相思”,直至含恨而死的这段最能动人心魄之处,倾注无限深情纵深挖掘,逐步推进,将人物刻画得十分细腻鲜明,从而具有强烈的感人力量。
           再说《锦》曲,它出自另一位著名编剧撰曲家陈冠卿(卿叔)之手笔,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面世,由陈笑风与有“子喉王”之美誉的著名粤曲艺术家谭佩仪首唱,一经推出,即大受欢迎,同样传唱者众;年前,两位前辈还曾经再次携手重唱过此曲,一时传为佳话。

     

    陈笑风、谭佩仪半个世纪后原地再唱《锦江诗侣》
    (网络配图,
    此图来源于羊城晚报金羊网
     
           曲子取材于唐代诗人元微之与女诗人、乐妓薛涛的爱情故事——一双诗侣都才华横溢,常常诗酒唱酬,渐生情愫。后薛涛开罪于西川节度使韦皋,竟遭放逐;微之虽满腔愤恨,却无计庇护,只能挥泪送别。全曲正是集中到“伤别”这一点上,充分揭示两人在别离之际复杂的内心世界。他们互诉衷情,依依不舍,冀盼着“有风云际会时”,花可重开,人可重逢……听着听着,曲迷确实产生了“情浓似酒曲醉人”的深切感受,陶醉不已!
           除了曲词富有文采、诗意浓郁之外,从曲牌安排上说,曲中既有不同的板腔,也用了好些优美的小曲。一大段的“南音”尤显缠绵悱恻,陈笑风与谭佩仪悉心驾驭着“正线”与“乙反”的不同调式,特别注意“小处润腔”的运用,像“你有花般才貌,在我心底长开”等句,就唱得委婉细腻,那另一段“乙反中板”,从“锦江滑腻蛾眉秀”起句,又赋予别出心裁的新处理,跌宕又更为鲜明,感情更加浓烈。
           卿叔对粤乐很有研究,喜爱并拿手谱制新的小曲(即所谓“生圣人”),好让唱词的编写,音乐的处理和唱者的演唱有更多发挥的空间,在此曲的后半段就全用小曲,既有传统的《昭君怨》,又有新谱的《杜鹃哀》与《别离词》,而且新曲放在曲末,节奏与力度都有所变化(如“骂句西川节度使”等句还以爽快有力的节奏抒发了元微之对害人者的无比愤概),曲尾则用“呵……”音,两人合唱一个新的拉腔,富有华彩,异常别致,成了一种无言的咏叹,创造了一个撼人心弦的意境。
           最后要提到,卿叔后来曾对《锦》曲作过一些改动,由陈笑风与香港著名子喉唱家严淑芳对唱。新版主要在旧版基础上加了一些曲,抒发曲中人物的内心感情更显强烈,两个版本各具特色,均有不同的唱家选唱。但新版将曲末新腔也填上“愿花永艳月常好”等两句词,删去了“呵……”的妙处,变得一般化,反而不美,不知曲迷们在赏析之余,以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