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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园逸事】红线女的“绝唱”与田汉的《蝶双飞》

发布时间：2016-10-20 作者：朱伯铨来源：中国粤剧网点击：

当年，大戏剧家田汉一连看了三次粤剧《关汉卿》，异常高兴地向马师曾、红线女赠词纪念：“马红妙技真奇绝，恼人一曲双飞蝶。顾曲尽周郎，周郎也断肠。卢沟波浪咽，以送南行客。何必惜分襟，千秋共此心。”对于《关汉卿》一戏中的《蝶双飞》一曲，了解的人不多，特向大家介绍此曲。香港与内地的观众对“女腔”并不陌生，但女姐返广州后（红线女同行称女姐），“女腔”也随她而去。因为要学到女姐唱腔的真谛是一件不容易的事，除了先天条件够声够气外，还要唱功的造诣不同凡乡。因此，学“女腔”而优秀者，屈指可数。
早期的“女腔”，比较嗲，自女姐返广州后，不断钻研，使之柔中带刚，更炉火纯青，更能表达角色人物。艺术大师马师曾讲过：“一个演员能演几出首本戏，观众认可，自己满意，也是收山的时候了。”这就是说艺术是要花一辈子的精力去耕耘，才有收获的。
女姐回广州后，艺术上更上一层楼，排演过不少一致称道的好戏，如《昭君出塞》、《搜书院》、《李香君》、《关汉卿》等，并且每出戏都有颇为流行的主题曲，如《搜书院》之《柴房自叹》、《李香君》之《香君守楼》和《昭君出塞》，这些都是观众较熟悉的。
前广州市长朱光当年观看马师曾、红线女主演的粤剧《关汉卿》后，深情地写下两首《望江南》词：“广州好，粤剧放光辉。文茂英风存粉墨，汉卿妙笔泻珠玑。绝唱蝶双飞”。给予极高的评价。

（照片由朱伯铨提供）

红线女演唱的这首曲，是根据我国大戏剧家田汉呕心沥血的杰作，话剧《关汉卿》里的《蝶双飞》一词改编的，田汉这首词，著名文学家叶圣陶曾称赞为可与古代戏曲大家汤显祖、王实甫等名作媲美的，足见它的艺术魅力。值得一提的是，田汉的词是以“入声”韵倚声的，一般来说，入声韵的词主要是表达慷慨激昂的感情，节奏比较短促。而改编为粤曲，它的曲词既要符合原词的精神，又要有粤剧的韵味，而通常粤曲的演唱是要行腔（拉腔）的，这就增加了编唱此曲的难度了。
曲词中“待来年遍地杜鹃花”里的“花”字，是戏剧大师田汉同意为适应红线女的演唱，将原来的“红”字改成“花”字的。再由音乐作曲家仇洪涛按原作及“女腔”的特点，运用娴熟的编撰技巧，别出心裁的谱出了新曲《蝶双飞》。红线女亦以她的深厚功力，高低自如的唱腔，发挥得淋漓尽致。整首曲女姐并没有为“弄腔”而嗲声嗲气，从唱段的起、承、转、合，至结束，处理得异常细致。把朱帘秀在狱中见到关汉卿时那种“发不同青心同热，生不同床死同穴”的复杂心情与悲愤交加的人物情绪变化唱出来。如果单纯追求声音的明亮有力、清楚、行腔自然，是远远不够的。女姐在行腔、吐字上，柔美中有刚气，悲中有壮，动人肺腑。在曲的一个拉腔中，“化作黄河扬子浪千叠”这句唱腔，给人似一泻千里的银河，激发起黄河扬子浪千叠之感。在尾段唱至“待来年遍地杜鹃花，看风前汉卿四姐双飞蝶，相永好，不言别”时，强弱、快慢、抑、扬、顿、挫、一转、一折都安排得非常得当，使人感到女姐的演唱有起伏，有张弛，从容不迫，显得情绪深沉而有变化，又作最后的一个高潮来结束这首曲的整个唱段。
编剧、作曲、演员的紧密配合，牡丹绿叶，互相辉映，使这首曲传闻遐尔，堪称“绝唱”。兹录《蝶双飞》曲词以供欣赏：

《蝶双飞》

（白）正是铁笔横挥，写尽英雄气，壮词浅出，激发女儿心。
（唱新曲蝶双飞）将碧血，写忠烈，化厉鬼，除逆贼，这血儿啊！化作黄河扬子浪千叠，长与英雄共魂魄，强似写佳人绣户描花叶，学士锦袍趋殿阙，浪子朱窗弄风月，虽留得绮词丽语满江湖，怎及得傲干奇枝斗霜雪。念我汉卿啊！（白）读诗书，破万册，写杂剧，过半百。（唱）这些年风云改变山河色，珠帘卷处人愁绝，只为了一曲窦娥冤，俺与他双沥苌弘血。差胜那孤月自圆缺，孤灯自明灭。坐时节共对半窗云，行时节相应一身铁，各有这气比长虹壮，那有那泪似寒波咽！提甚么黄泉无店宿忠魂，争说道青山有幸埋芳洁，俺与你发不同青心同热，生不同床死同穴。待来年遍地杜鹃花，看风前汉卿四姐双飞蝶，相永好，不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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