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人情歌】久违的粤曲老歌，唤起老广失落的记忆
发布时间：2016-05-25 作者：钟哲平 来源：新快报 点击：
碗凉茶，两支粤曲，半宵清凉。小食店、凉茶铺、杂货铺、趟栊屋、麻石路……不管走到哪里，大街小巷中总有粤曲飘扬，不期而遇。
这样的广州风情，一去不复返了。
在不久前举行的“粤剧学者沙龙”线上沙龙之《瞽师之夜》，粤曲撰曲家刘荫慈介绍了上世纪50年代广州人听粤曲的气氛，还分享了何世荣瞽师、伍永佳瞽师的珍贵录音。
【刘荫慈】 粤曲撰曲家 创作一甲子，佳作八百首。刘荫慈撰曲作品：粤剧广播剧《普陀奇遇》（罗家宝、曹秀琴、吴国华演唱）
“粤剧学者沙龙”是由广州文学艺术创作研究院、粤剧中国保护中心、中国粤剧网创办的，不定期举办“现场沙龙”和“线上沙龙，研究粤剧、传播粤剧。
不久前，粤曲撰曲家刘荫慈老师在《瞽师之夜》“线上沙龙”介绍了广州著名瞽师何世荣的故事。
【何世荣】（1933-1981）是广东惠州人，早年在澳门的茶座唱粤曲，1951年从澳门返回广州。刚回来时是做占卦算命的，当时的广州，算命这一行收入不错。在解放南路一带，常有失明人敲着“叮叮”沿街叫道：“占卦算命，求神问醒。” 他做了一段时间算命后，觉得收入一般，就跟随刘剑青（开眼人），杨炳昆（失明人）学唱曲。当时在广州的茶楼、街头、凉茶铺唱粤曲有不少失明人，最出名的有“大明星”（原名邝仲星）、邓标、刘君侠。何世荣觉得唱曲更适合自己，就请“大明星”带他去茶楼唱粤曲。何世荣甫一出道就受到欢迎，很多凉茶铺请他去唱粤曲。何世荣很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唱功好，嗓音温厚，低回婉转，自然流畅，还能玩一手漂亮的高胡和小提琴。他的四弦琴是特制的，一般四线琴中间圆框是蛇皮的，他的琴是用机器高压冲中间那个圆框制成，能够弹出锣鼓的声音来伴奏。这个乐器已经失传。何世荣的徒弟莫若文仿制了一件，也只有莫若文会使用。何世荣拿着特制的四弦琴自弹自唱，十分潇洒。能唱薛腔、凡腔、虾腔、白驹荣腔、马师曾腔，每唱完一首粤曲，就说：“嘿，各位，等我同各位加唱杂腔！”无论什么腔，都唱得惟肖惟妙。
当时的凉茶铺5分钱一杯茶，如果当晚有何世荣、“大明星”等曲家来唱粤曲，就收一毛钱一杯茶。一杯清茶，听着小曲，可以坐一整晚。
1956年，广州市曲艺联谊会成立（现称广州市曲协），联谊会的曲家包括失明人和“开眼人”，由李少芳、白燕仔、谭佩仪、何世荣、胡千里等人担任委员。何世荣代表失明人，胡千里代表“讲古佬”。何世荣是由李少芳和关楚梅考察后，进入联谊会的。
联谊会将全市曲艺家编成40个曲艺组，其中有8个失明组，每组3到5人，轮流到各个茶座演唱。后来优化成5个组，以区为单位。北区是光荣组，由何世荣任组长；中区是光华组，由邓标任组长；西区是光星组，由刘君侠任组长；南区是光明组，由“大明星”任组长；东区是光光组，由陈福和黄桂兰（师娘）任组长。1958年又拼成一个队，叫越秀失明曲艺队，由何世荣领导的。何世荣经常带领失明队出外演出，去乡下要坐船。以前的船有不少是半夜3点开船的，有一两个开眼人拖着失明人去赶台期和转台期，过渡船的时候，就放一条横板，一个开眼人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五六个失明人，肩膀搭着肩膀走，有风浪的时候，是很危险的。越秀失明曲艺队至今仍存在并且每周有活动。由于队员中吸收了不少“开眼人”，现改名为“越秀光明曲艺队”，此是后话。
何世荣的威水史，如今曲艺人说来依然津津乐道。建国初期，他被授予国家高级知识分子的称呼，在1961至1962年困难时期，享受特殊津贴，每月有特殊票证，能到茶楼饮茶吃饭，还分到一套新房，在市二宫附近居住。可惜好景不长，何世荣未能免于特殊岁月的苦难，一度被禁演。复出后不久就离世，享年48岁。
羊城瞽师还有几个？
还有一位瞽师【伍永佳】，广东新会人，也有众多粉丝。十几年前，越秀光明曲艺队组织纪念何世荣的演出时，专门邀请伍永佳从新会到广州南方戏院一起搞演出。伍永佳有十几首粤曲录音传世，以前在新华书店都有录音带卖。伍永佳逝世一周年时，越秀光明曲艺队也组织了一场演出，在长堤大三元酒楼曲艺茶座举行。刘荫慈创作了一首《一曲悼永佳》，他还记得，这首曲唱了十分钟，茶客都排着队给利是，总共给了1500多元。第二晚再唱，又给了1300多元。刘荫慈说，可见大家对伍永佳是很赞赏的。
何世荣走了，伍永佳走了，如今只剩越秀光明曲艺队的几位失明人在延续着瞽师唱粤曲的传统。何世荣的入室弟子李广生，去年12月也离世了。
【李广生】是1953年跟何世荣学艺的，何世荣开始不大愿意收徒弟，后来由凉茶铺老板说情，李广生才拜了师。为了筹190元学费，李广生的妈妈卖了房子，还到何世荣家帮佣，李广生才得以学艺。
李广生在演唱
曲艺队的另一位瞽师【莫若文】，与何世荣则是亦师亦友，学会了“荣腔”，如今又传授给他的徒弟郑健明。
莫若文（左）、刘志光（右）在星海音乐学院演唱（黄钰萍摄影）
莫若文、郑健明在广东省博物馆演唱（郑迅摄影）
曲艺队中的【刘志光】瞽师唱南音极好，刘志光最初是拜瞽姬温丽容为师的，著名粤曲演唱家黄少梅亦称他为师兄。去年，刘志光参加了广东省博物馆的《抗日烽烟中的南国曲韵》、文化公园的《中秋月朗赏南音》、星海音乐学院的《广府南音的前世今生》等演出活动，吸引了不少南音粉丝。有人请刘志光去私人堂会唱南音，刘志光拒绝了。而每当推广南音的公益学术讲座找到他，刘志光二话不说就答应，不问报酬。
刘志光在演唱
分享老歌，曲迷惊喜沉迷，何世荣留下的录音很少，曲迷多有寻找。刘荫慈找到曾经和何世荣合唱的唱家李肖薇，惊喜地找到了很多旧音带。刘荫慈转录成CD，在“线上沙龙”和知音分享。当晚的沙龙，刘荫慈分享了何世荣演唱的《宝玉逃禅》《祭潇湘》《怡红公子悼金钏》，何世荣、李肖薇合唱的《胡不归慰妻》《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初遇诉情》，伍永佳演唱的《祭芙蓉》，还有几首刘荫慈撰曲的作品，如罗家宝、曹秀琴、吴国华演唱《普陀奇遇》 、陈笑风演唱《沁园春.长沙》、 刘志光演唱的《西厢记之长亭恨》、莫若文演唱的《失明人声讨日寇》、郑健明演唱《失明卖歌人》。
阮兆辉、莫若文、刘荫慈合影
1996年纪念演出
本期粤剧学者沙龙线上沙龙文字记录：彭蔚雯、黄靖玲，录音整理：黄建江，特此鸣谢！
粤人情歌135（2016年5月20日新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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